“要是能一直听你唱下去就好了。”他忽然说。
“哪一天演这出的话,喊你来看。”她这么淡淡一说,像是没有听清他话里的余音。两个人就成了做戏。
她走后,他和家里大吵了一架,在楼上砸东西。正好他姐姐回门在家,便上来劝,又问他在外面是不是有了相好。他这才休了手。他母亲见状,趁势问他:“叫什么?哪里的?多大了?做什么的?”
他这才发现他对她一无所知,断断续续地答:“白素贞,不知从哪来,不知多大,唱戏的。”全家无不目瞪口呆。他听见他姐夫在他姐姐耳边低语了一句:“舅子魔怔了吧。”
戏里可不就是这样吗:书呆子许仙和白家的娘子见第二面的时候就同这个身世杳然的女人结了婚,接着有了下面一连串的故事。
他拎着两瓶酒和一条烟到婉玉家赔礼的时候,她正在塘安乡间的草台上演《白蛇传》,正唱到《断桥》一折——法海贼无故起风波。官人不该辜负我,害得素贞受折磨。
这一折虽是文戏,可也很有些招式做派,换了小额子、面牌、甩发,着白素褶子和白素裙子,配着腰包,一身披披挂挂,像是白蝶。招展之间,她忽然想起在水湾垂钓时看到的那个折断的木桥,颓唐地两卧在几近干涸的河道上。她忽然重重地往下一沉,像是自己正小心翼翼地走在其上,忽然独木桥在脚下断裂。小青猛地扶了她一把,又抢唱了一段词,才走上正轨,回到戏中。